满堂花醉三千客

这些残暴的欢愉,终将以残暴结局。

[羡all]碧落飞鸿(15—1)

  众世家再次齐聚金麟台,这次不再是对战争与乱世的迷茫,人人面带喜色,仿佛已经战胜了温王。


魏无羡生擒贼首,江澄战绩也不错,云梦江氏位列左首上宾,旁侧坐着江澄外公眉山虞宗主。虞宗主仅占一席,蜀中仙门有盟约在先,蜀中仗着蜀道地利自成一派,温若寒一向不与蜀中为难,蜀中仙门也不欲撕破脸,因此虞宗主的援助只是暗中进行,并没有高举反旗。


江氏对面便是蓝氏,这一仗旗开得胜,连蓝启仁也来了,蓝氏双璧伴叔父而坐,洁白的绣云纹簇着他们如玉的脸庞。蓝氏下首便是聂怀桑,赤锋尊不在,留下了心腹随从宗辉,一应往来祝酒全有他代劳,怀桑只要捏着扇子坐着就好。


姚宗主不忘旧情,上前与江澄见礼,用衣袖沾了沾脸颊痛道:“承蒙贵先宗主恩义,否则姚某一命休矣。”


江澄回礼道:“得姚宗主安泰,家父在天之灵也安。”


姚宗主道了节哀,又与虞宗主行礼,叙礼谢之情。


魏无羡却深知,这仙门结盟也讲究个地利人和,姚宗主家在平阳,被温氏屠戮就近也是先去清河。只因为赤锋尊嫌他没个定性,墙头草随风倒,看不起他为人,不怎么理会他,倒是江叔叔温柔随和,一向肯给他面子。


两家初有走动时魏无羡也曾向江叔叔说明,江枫眠却温厚笑着说:“保护弱小,不正是江氏家训。”


可魏无羡却一向不爱如此,当下也不拜他,由姚宗主寒暄后去了。


这次宴会主要还是述功分利,金光善入座,一切分配妥当后面带喜色,举杯道,“诸位英雄襄助琅琊平定指日可待,犬子如今在清河随同赤锋尊共战温旭,伐温大计还仰仗各位,共襄义举。”


诸人共举杯豪声道:“伐温救世,在所不辞。”


岳振海亦坐在席间,粗糙的布衣下白布包裹着伤处,温氏的箭矢对他虽不致命,却也留下许多不深不浅的伤口。


这世家齐聚的盛会本无散修立足之地,不过岳振海津原之战劳苦功高,倒也得以位列上宾。他身后两位年轻人执礼恭顺,这是岳振海的两名徒弟,使峨眉刺的名唤陈达,另一位叫做褚英。


魏无羡难得对谁心服口服,上前深施一礼。


岳振海哈哈大笑摇杯起身,再次大赞他道,“后生可畏,后生可畏啊!”


一向张扬自负的少年不同于世家子弟八面玲珑,在这位名震大江南北的英雄面前,他摸了摸鼻子,干巴巴说了一句,“多蒙老先生庇佑。”


“诶——”岳振海摆手,“老夫都不知道还有人敢跟在后头,谈何庇佑。”


二人把酒,魏无羡满饮,爽朗道:“刚才晚辈看利物中所分许多剑器,还有两块未动的灵铁,不如我送给岳先生,以作谢礼。”


这话一出,四下皆静,席间巡酒的金氏子弟个个竖起耳朵,声音都降了半分。


散修的战利中金银器物法宝自不消说,唯独修者命脉——剑和铁始终把持在世家手中,绝不会瓜分,这也是玄门不成文的隐藏规定。一些门派走门路或可换购到仙剑灵铁,如岳振海这般孤身行走江湖,靠的不过是声名信义,自然与此无缘。


众仙门魁首坐在席间继续谈天说笑,心中却兀自盘算:如果江氏真的将剑铁分出,以岳振海声名恐怕很快会结成新的门派,那老儿若是顺势而为,以他此战的功劳,便是要开宗为主也不是不能,若他的宗门要建在自己家附近,那可怎么使得?


可这毕竟是云梦江氏的战利,外人不好违阻,众仙首不动声色,却不约而同去暗暗观察江澄的态度。江澄倒是心中一喜,魏无羡果然机灵,要是能拿几柄破剑笼络岳振海这等高手,于云梦江氏稳赚不亏。


岳振海心头亦是一震,他年轻时孤独行走,年纪大了纵然倍感寂寥,却已经没有了世间逢迎的能力,可笑自己声名赫赫,却连两件能留给徒弟的像样兵器都凑不出来。此时面对年轻的锦衣公子,青年才俊,斩蛟英雄不禁慨叹:此生误矣。


在场诸人瞻顾最少的反而是提出建议的魏无羡,浑然不顾旁人心头震颤,依旧悠然自得立在那。面对他的坦然连岳振海都不禁心头疑计,他是认真的?这孩子真做得主么?


迟滞移时,岳振海缓缓开口,“这……是否有些不妥。”


魏无羡不以为意,许是他一向骄妄,许是他还太年轻,对这些让世家保证地位的所谓制衡之道嗤之以鼻。他洒然道:“又不拿去为非作歹,有什么不妥。”


金光善笑道:“魏公子年少意气,只是,此事不如与江宗主详细商议,尽了礼数,再做定夺。”


虞姚二宗主突然省起,江澄才是云梦的新主人,魏无羡越过他做主,成何体统,心中隐隐不满。


江澄模棱两可道:“既然是他的首功,那就是他自己的东西,愿意怎样随他去吧。”


岳振海心头长叹,席间百态已尽收眼底,这群架子比本事大的东西唱了一百年还是这个老腔老调。他对魏无羡道:“小兄弟,莫非没有剑,我岳某便要屈居于人后。”又抬手道,“英儿。”


身后那个两手空空的年轻人上前,他卷起衣袖,真气过处,露出的两臂泛出一种金属般的色泽,眨眼间皮肤坚硬如铁石。褚英并指作掌,掌侧如同锋刃。津原之战这位高徒也曾崭露头角,只靠血肉之躯便可削骨如泥。


魏无羡淡淡一瞥金光善,对岳振海拱手笑道:“如此,是晚辈唐突。”


金光善巍然不动,目光一扫,左右金氏小辈开口道:“岳老前辈若有需要,我兰陵金氏藏品颇丰,一应灵剑自然由老先生挑选。”


“唔?”岳振海摇了摇手落座道,“等老朽归西的那天,把斧头融了也凑出两把兵器了,贵宗人杰地灵,老夫教的这两个夯货没得污没了宝剑。”


金光善见他不识抬举,暗讽金氏精弓宝剑,战绩却不如这两个村夫徒弟,心中不悦口上客套:“老先生休要客气,但有所需务必开口。”


岳振海哈哈大笑摆手:“不用不用。”


这一场盛宴宾主尽欢,散席时金光善道:“还请江澄宗主留步。”


魏无羡回首与江澄对视一眼,留他在殿内,自己顺手拿了坛酒出了斗妍厅。


斗妍厅建在高台,华美的晃眼,魏无羡极目远眺,迎着微风望向天际与大地的交会。


“魏婴。”


清冷的男子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
魏无羡回头,“哦呦,蓝湛。”


蓝忘机掏出一个精巧的礼盒道:“是兄长给你的。”


“给我?”


魏无羡拿过去上下看了一眼。蓝氏诸人已经远远行到阶下,只能看到泽芜君沉静的背影,银色的发冠下挽着精美的发髻。


“就当是贺你此次斩获首功吧。”蓝忘机浅淡的眸中带着一丝笑意,又在魏无羡转回目光时复归于无。


“唔,那都是凑巧。”


魏无羡随手打开礼盒,是一颗打着络子的明心菩提。


“兄长说,多谢你危难时相救。”


魏无羡一口酒险些呛在嗓子里,咳嗽道:“他……他真这么说?”


“怎么?”


“没什么没什么!”


说话间江澄走了出来,魏无羡也要走了,他晃了晃手里的盒子,笑道:“谢啦,蓝湛。”


江澄闷闷走下台矶,魏无羡对他和金光善说了什么一点也不感兴趣,问也不问。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凳,忽然江澄停下来,转头去看魏无羡。


这要是换做别人,一定会走下几阶以求不俯视自家宗主。不过魏无羡显然没这个思维,他站在高阶上,奇怪的问:“怎么了?”


眼前暗色衣摆上美丽的纹绣隐隐流动,少年衣间系着一条纤柔垂顺的鸳鸯丝绦。魏无羡为了方便,衣饰一向能简则简,这条丝绦还是早上出来时江厌离为他系的。


“什!么!”


“都说了,就是过几天金子轩回来,要请我们去赴宴。”江澄无奈道。


“你答应了?”


“人家好言好语的请……我怎么好不答应嘛。”江澄拄着桌面,烦恼地两手把脸颊都撑得皱了起来。


“我不答应!”魏无羡气鼓鼓坐到一边。


“只是吃个饭而已啊……再说……”江澄由心虚变作理直气壮道,“我阿姐还没有说话呢!”


这下两个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沉默的江厌离身上。江厌离两手轻轻揉着衣带,不言不语。


“师姐——”魏无羡伏在她膝头,嘟囔着说,“我不许你去。”


江澄无语,“魏无羡!”


“好啦好啦……”江厌离摸了摸他的头,笑起来道,“师姐不去。”


“阿姐!”江澄也咕嘟起嘴,“你就依着他……”


魏无羡扭头刺他:“江澄,你以为金光善多好心啊,还等他儿子回来了才请我们,他是还自重自己是长辈身份,看不起我们呢。”


江澄烦恼,无心与他嘴仗,敷衍道:“就你知道,就你明白可以了吧。”心中思量:金光善宴客人情一向周全,这次却要金子轩做东,还邀请阿姐,难道他还想……


魏无羡倒是也想到这层,心道这个老狐狸肯定还有图谋。抬头看了看师姐,江澄倒是不至于强迫师姐。魏无羡又将下巴枕在她膝头,在江厌离看不见的地方龇了龇牙,继续暗骂道:金光善问也不问便替金子轩定下,可笑金子轩这厮,拗不过他老子,倒会拿我们撒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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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先来这些,晚上继续(或许)

  

  羡子哥生日快乐!

  

  卡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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